保守的是，一颗充满关爱、仁慈的柔心脏。

        激进的是，一个急如风、掠如火的躁子。

        历史的齿轮，转动起来总是那样严丝合，没有任何外力能扳停。

        唐娩闭着眼睛，忍不住弯了嘴角,“可她在思想上又是一个彻彻尾的右翼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们当然应该拒绝和反对纳粹主义,战后自省和历史教育都不可或缺。但是，现在一切都有过火的迹象，不是么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们只是想让列车重回正确的轨,不想再因为偏执和极端，毁掉任何人、任何民族的未来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这个世界需要不一样的声音，沉默才是最可怕的。鲁迅先生说不在沉默中爆发，就在沉默中灭亡。妈妈，那本书还是你送给我的呢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唐娩无声地笑了笑，不知不觉间，我们都老了啊，变成了絮絮叨叨的老老太太……

    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同意我的想法吗？你可得站在我这边！”

        他们都没想到，唐怀安当晚就回到了家中，她进门的那一刻，原本剑弩张的氛围陡然发生转变，虽然同样的气急败坏!

        ―――

        唐娩反将一军:“你现在满意了？把自己弄得遍鳞伤，把父母气得不过气?”

        可她最终什么也没说，只是轻轻抚摸着女儿的脸颊。

        萨克森躺在床上第无数次叹气，还是没忍住，咬牙切齿，“怀安简直就是一个行动层面的左翼分子！”

        从小到大，在家庭战争中，唐怀安总是能取得胜利，因为威廉吵不过她，而唐娩又懒得吵，这次也不例外。

―――

        “不然，我一个人怎么奈何得了她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唐怀安：“就是因为我们大学的荣誉校长丁・海德格尔教授，他已经退休快十年了，如今都被拉出来进行极端羞辱。我才组织的这场活动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唐娩眨了眨眼，海德格尔教授？

        她轻轻松松地回到房间，倒大睡。

        萨克森再次气直了背，拐杖敲得地面砰砰作响,“那些兔崽子！他们如果这样干,那我也不怕再拿枪跟他们较量较量！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她想说世事不如人愿，想说木秀于林?风必摧之，想说我们只想你平安……

        一代人、两代人……可能需要数代人，才能消弭一场战争残留下来的痕迹。

        唐娩望着她那双冰蓝透彻的眼睛，透着无畏的天真与坚定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不行！必须把她送出去！总待在这个环境里还不知要出什么乱子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唐怀安：“我是在正确的事情，血牺牲是必要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萨克森：“你只要待在弗莱堡，安心念完大学，其他的事你一概别！你这个子我看也别待在德国了，毕业之后去美国吧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见父母双双沉默，唐怀安继续：

        怀安笑眯眯地凑在母亲耳边说悄悄话：“威廉现在简直跟当年的比洛阁下一模一样～”

        唐娩忙着帮女儿包扎完脑袋、胳膊、膝盖上的伤口，又撩起她的衣服，想凭肉眼给她个全检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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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望着破血的女儿，像一颗晶莹剔透的漂亮，狼狈地撞破了表、出汁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几乎都快忘了，还有个多年前在弗莱堡冬日里死去的小鞋匠……

        深夜。

        原来战争不会因按下终止键就消失，它夺走一些生命，再影响剩下来的那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