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一条曾经很华丽的沉船，古董和珠宝随可见，海曼把它们当装饰品摆设着。人鱼刚一落到船舷，他就打开了门，手里的水晶球散发着暗紫色的光芒，八条墨色的手在魔法袍下任意飘动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，好像等候已久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……”萨菲尔纠结地放下手，搭在了平坦的小腹上。

        对面的巫师目不转睛地看着他，笑容温和妥帖得仿佛尺子丈量过的一般。“这一片是我的领地，想要从这里安全经过，当然得留下点什么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两个月了吧？”巫师不紧不慢地加码，“据我所知，明天就是那位亚瑟王子的生日宴会，他是金雀花王国的唯一继承人，婚姻大事正在商讨之中。无论如何你都想去看他一眼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知。”萨菲尔回答。

        夜晚的海水好凉啊，萨菲尔在冰冷的海水里微微发抖，他不想在生活在这样的海水里了，也不想自己的孩子重复自己的老路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真是再好不过了。”巫师微微抬起下巴，“放心吧，我没有染指孕夫的习惯，所以，你只需要陪我

        萨菲尔咬着，一言不发，他颤抖的手把停止动的心脏按进男人的腔，控着两个彩色的魔法泡泡，把这阴阳相隔的父子俩装在里面，一路牵引着送到岸边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交易物品？”热腾腾的雾气扑鼻而来，茶叶馥郁的香味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。人鱼抬起手，加了些牛和方糖，香香甜甜的味甫一入口，从一直熨贴到心口，仿佛整个冰凉的都得到了安抚，舒服极了。他双手捧着陶瓷杯子，小口地啜饮着，出了满足的笑容。

，萨菲尔殿下。这片海域到都是愚蠢又弱小的人类，我们每天都有新鲜的猎物吃，你能救得了几个呢？有本事的话，就把所有吃人的魔法生物都杀光呀。仗着自己的天赋，肆意欺负同类，还真是了不得呢，你不会以为人类会记着你的好吧？别梦了！人鱼可没有长！”

        萨菲尔垂下了密长的眼睫，默默地点了点，深一口气：“……我答应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是的，像您这样宁愿舍弃自己一切优势，而去选择一个人类的人鱼，我可是闻所未闻。”巫师得地笑，“更何况为人鱼，您居然还怀上了人类的孩子。多么奇妙啊！”

        这样想着，人鱼浑浑噩噩地来了巫师海曼的家门口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不要紧张，小殿下，我们可没有什么过节。”巫师笑地给他倒了杯红茶，礼貌地邀请，“人类的交易物品，尝尝看味如何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哦，好吧，希望您好了心理准备，我想要的东西很多。”巫师宛如一个雁过的商人，贪婪地列举，“比如您美丽的长发，优美的声音，强大的魔力……还有您自己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人鱼愣住了：“……我自己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夜幕完全降临，黑暗笼罩着大海。父子俩倒在海岸上，萨菲尔躲在附近的礁石的阴影里，不多时，从亮着油灯的木房子里奔出一个憔悴的女人，她着大肚子，牵着小女儿，蹒跚地走向她的丈夫和儿子。

        死一般的静寂之后，是声嘶力竭的哭声。

        萨菲尔无声地落下泪来，潜进深深的海底。他忽然想起，就是这个花裙子的小女孩，不小心把巧克力掉进了海里，那甜甜的味曾经温过他的心，如今空的只剩下苦涩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也能算交易？明明就是打劫。人鱼忍不住腹诽。但是没办法，有求于对方，他还得送上门去让巫师打劫。

        人鱼提出了自己的诉求，巫师沉：“人鱼一族，从诞生以来就是生活在海里的，人鱼的尾巴就像鸟类的翅膀，如果失去尾巴，你就再也不能生活在海里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萨菲尔的心脏随之紧张起来，本能地紧绷着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哦，不要紧张，我只是喜欢观察罢了。”巫师意有所指地点了点紫色的水晶球，“恰巧最近比较热闹。――这桩交易你觉得怎么样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去陆地看一看吧，他想念枝青翠的树叶，想念路边斑斓的小花，想念酸甜的水果，想念……那个人金色的发和温柔的目光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夜安，巫师领主，我有事想请你帮忙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请进。”大船笼罩着一层魔法结界，隔绝了海水和浮力，人鱼不得不使用漂浮术，才能避免长尾巴拖在地板上挪动的狼狈模样。然而这个简单的小魔法一用出来，他就察觉到肚子里的魔力回路有点不安，躁动地收缩了一下。

        人鱼顿时觉得这个巫师有点恐怖，他怎么什么都知，在他面前简直没有秘密可言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萨菲尔殿下，真是稀客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