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走在最前面，带着叫花子们先跑出了小巷。

        别推，别让，别折腾，别让别人看见，赶紧吃就是了。

        看着他脏兮兮的手，看着他被汗水浸透的衣衫，看着他满脸的泥污和鼻涕，徐志穹笑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走到一个老翁身边，把老翁轻轻推醒，用饭碗舀出一碗米饭，默默扣在老翁手里。

        叫花子害怕官差，更害怕这些衣着陌生的官差。

        院墙下边，是三百多个等死的乞丐。

        杏哥又拿一把把米饭，塞到了傀儡艺人手里。

        杏哥反反复复重复着这几句话，把院子里叫花子悄无声息的带了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 杏哥赶紧给他娘子也塞了一把。

        杏哥上前，抓这叫花子一个一个往外领。

        大师姐背着米饭就要下去，杏哥上前将她拦住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徐志穹好像没听见，冲着墙下挥了挥手。

        老翁没作声，老翁也怕抢，他赶紧把米饭塞进了嘴里。

        杏哥低着头，偷偷看了徐志穹一眼。

        牛玉贤会意，带着提灯郎，放倒了门口看守的衙差，打开了善堂的大门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熟悉这种味道，叫花子的味道。

        可他动作实在太快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杏哥摆摆手，示意他不要做声。

        前方来了一队巡夜的官差。

        一看开了门，叫花子就想往外冲，看见门口的提灯郎，又吓得不敢动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座大院，正是那座善堂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些是快饿死的乞丐，快饿死的人听不懂人话。

        院墙里边，到处是人。

        杏哥动作够快，人记得也准，两袋米饭转眼之间分完了，活着的乞丐也都得了一口吃的。

        杏哥背着一袋米饭，拿着一只饭碗，悄无声息跳进了院子。

平整的墙面多了几块凸起，既可以当脚蹬，也可以当抓手。

        尉迟兰道：“我学会了，我也下去分米饭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徐志穹对杏哥和尉迟兰道：“咱们现在下去，把两袋米饭分了，得让每个活着的乞丐都吃到米饭，还不能惊动了外边的官差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不用仔细看，杏哥就知道那是什么人。

        徐志穹道：“这可不那么好学，让杏哥做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老翁看见米饭，吃了一惊。

        但他们相信杏哥，因为杏哥给他们东西吃。

        杏哥借着这几块凸起爬上了墙头，徐志穹和尉迟兰背着口袋紧随其后。

        傀儡艺人拿了米饭，不舍得吃，想给娘子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次就连尉迟兰都看着状况不对：“杏哥，你这身手这么好，是不是自己学了杀道？还是有了别的修为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走，慢慢走，谁也不说话，跟着我走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当大部分叫花子熬不住了，当屋里的尸体和活人差不多一样多的时候，花子房里，就是这个味道。

        徐志穹叮嘱杏哥：“带他们走，跟着我走，不能出乱子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杏哥再走到另一人身边，塞了一把米饭，就这样一人一把，逐一塞了下去，他塞的快，叫花子吃的也急，还真就没人有时间去抢。

        徐志穹把叫花子们聚在巷子里，和童青秋用障眼法，在巷子两端各自做起了幻阵。

        尉迟兰道：“我给他们分，我让他们不闹不抢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吃了米饭，叫花子们都有些力气，跟着徐志穹接连跑出去两条街，有几个年迈的掉了队，牛玉贤弄了辆车子，和几个年轻的叫花子拉着他们往前跑。

        在望安京，每年都会有不少叫花子，凑到一座花子房里过冬。

        只要尉迟兰拿出一粒米，无论她说什么，哪怕她把刀子抽出来，

        跑到了第三条街，徐志穹突然停住脚步，示意众人别出动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