窗外霹雳剥落的，有什么砸在窗上，起初是一颗接着一颗，然后是撒豆子似的，哗哗的摔下来，几乎要把那几扇玻璃窗全砸碎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妈。”余笙的声音沉闷又轻飘，几乎听不到：“我到底错了什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蒋红英扶着她的，在她耳边轻声说：“别怕，你还有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第一次离家，却是倾盆大雨，她独自坐在大巴车上，瞪着眼睛望向车站入口。

..

        她真的想不通，林儒洲到底为什么那么对她，她到底错了什么？

        余笙幽魂一样走到床边，忽然就没了力气，她悄无声息地伏在蒋红英床边，哽咽着叫了一声：“妈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余笙胡思乱想地一路走着，高跟鞋走的歪歪扭扭，脚趾全冻麻了，她也感觉不到脚疼，只是一路不停地走下去。

        天亮了，外开始有人走动，说话，洗漱...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，却仿佛离余笙越来越远，倒是窗外的那团乌云离她越来越近。

        余笙愣了许久，她抓蒋红英的手终于缓缓抬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坐电梯上楼，蒋红英的房间还黑着灯，影影绰绰的只看到帘子里，她的母亲正躺在冰冷的病床上，一动不动。

        余笙恍惚间想起，那会儿，她的母亲已经不只是她一个人的母亲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到底是三天，还是五天？她是不是记错了？

        蒋红英仍旧躺在那里，没有回应。

        知父亲没有的那天，房间里似乎也是这样的灰扑扑，空气也是灰暗的，像是被尘灰填满了，满鼻都是乎乎的霉锈味。

        病房里灰蒙蒙的，仪发出的声音仿佛是她母亲的心，机械到近乎无情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听他的话息影，在家帮他伺候家婆小姑，卖掉房子帮他还债...结果呢？

        恍惚又是多年前，那会儿，余笙才十来岁。

        消毒水的味冲进鼻腔，余笙忽然意识到，消毒水的味竟比寒冷还要冷。

        护工卷着被子缩在旁边的陪护床上，睡得正香。

        三五天，今天为止已经过去了几天？时间怎么会那么漫长？

        这世上，没有谁的诺言会一成不变，没有谁会一直陪在谁的边，没有谁会一直对她好。

        十字架亮着红色的灯，耸立在蟹青色的天空下，自有一种高洁与神圣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说他大概三五天能回，让她乖乖在家等他。

        好久，她才发现那冷意是从她里渗出来的，无论如何都逃不掉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得到了什么样的回报？

        余笙站在楼下，仰着呆怔怔地看着，直到一个扫地的清洁工经过她边，她才回过神，踉踉跄跄的朝里面走去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下意识缩了缩肩膀，仍旧觉得那凉意无孔不入。

        林儒洲是，蒋红英是，季宴礼...或许也是。

        眼前，是一张熟悉的脸，正半蹲在她侧，一瞬不瞬地看着她。

        隔着雨淋淋的车窗，隔着一层层无形的玻璃罩，她始终没能等来她再婚的母亲。

        就在她即将被那团尘雾包裹时，上忽然一沉，一只手顺着她的发丝抚下来，一遍一般，温柔且温。

        时间太早，住院的电梯终于比平时清净了些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也是这样伏在蒋红英的膝盖上，枕着她的手，呜呜咽咽的哭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个对她说着“你还有我”的蒋红英，早已经不在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仿佛只要不停，她的人生就还没有崩溃。

        问了几声，她都没反应，护工自觉无趣，便径直出门洗漱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在林家三年，不说是贤良淑德，但媳妇该的，她也绝没有少。

        天快亮的时候，余笙走到了一个熟悉的位置。

        护工翻了个从床上起来，看到病床前伏了个人，吓了一，待看清是余笙，她上前笑问：“余小姐，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余笙听着那声音，感觉自己仿佛梦似的，她抓着蒋红英还有温度的手，贴在脸上，恍惚又回到多年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