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哥杀了多少卧底警察，没见您多一句嘴，到我这开始讲起法律了。”江屿好笑，“陶潜说，久在樊笼里，复得返自然。您总这般拘着，倒让我不过气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躺到床上，江怀之问：“我对小屿这几年，很不好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江怀之沉默一瞬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您不是教导过我，要么不，要么绝。”江屿坦言：“这个人，我迟早要办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您也说过，现在时代不同了，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。婚姻这事强求不来就不要勉强了，童小姐也是个很不错的孩子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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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说完，客厅陷入死寂。

        房门轻轻关上，没有了说话声，偌大的房间安静得寂寥。

        见江怀之微微皱眉，王妈意识自己说错话，忙补说：“其实小少爷懂您心意，刚才他有应下的意思，或许再过一段时间，就想明白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话模棱两可，江怀之叹了口气：“他没少干坏事，让他娶妻也是想以后能有个保障，又不妨碍他在外面养多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江怀之弓着背，拄着拐杖站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姿笔，眼底笑看着父亲的背影，一如既往礼貌而疏离。

        那场意外成了这对父子心里永远的刺，有所偏爱的天平在不知不觉中变化。王妈也清楚，若非愧疚，老爷哪会容忍小少爷一次次莽撞行为，容忍他杀害大少爷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书里没有能治疗我这种人的东西。”江屿也站起，慢条斯理地整理着中山装，“您说的联姻那事儿，如果对我没有任何好，我不会考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绝不等于找死。”江怀之不知该夸自己这儿子坦诚，还是骂他顽固不化，沉声说：“斩草除是让该闭嘴的人合适地闭嘴，而不是把所有人变成你的敌人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王妈给他捻好被子，温笑：“小少爷的格和您年轻时一样，孩子大了，难免有些磕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这时王妈忽然踱步上前：“老爷，该吃药了。”

门上了，您现在扯犊子警匪游戏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可有些事，为时已晚注定过不去。

        江怀之听懂他指什么，眉一皱，还是什么没说，被王妈搀扶着离开。

        刚转，听见江屿喊了声：“爸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闻言，江怀之眼底闪过一丝惊怒，又夹杂着失望：“你现在有学问了，开始教我人的理了。读尽诗书却不通世故，既然你觉得自己能只手遮天，那就放心大胆去，我也懒得你，你只别落得个沐猴而冠的笑话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江怀之这时清楚了他早知晓对方份，“张忠平在缉毒一线干了二十多年，你要敢把他儿子杀了，他和他的国家可不会跟你轻易了账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作为仆人，王妈无权评判主人家事，但她清楚记得刘晓霞出事那天，江怀之第一回对大少爷动用家罚，打断了戒尺。

        言下之意，趁事情没严重，把人放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还是那个臭脾气，是个人惹你不快就要往死里整。我告诉你，这个人不一样，他父亲是省公安的张忠平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那又如何。”江屿无所谓。

        江怀之站在原地没回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倒只会劝我。我是想弥补他，可他现在这样……”江怀之侧过，轻抚床边那截拐杖的，似自言自语：“他心里还是放不下当年母亲的事，还是在怨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