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侧呼声忽然步调一致地停了下来。

        于是一个月前，终于被我等来机会。

        我拍拍他们俩。

        是早有前科、如果不划清界限反而有意亲近，多半会开始蠢蠢动、试图脱离父亲角色的异。

        并不是我故意跑题。

        「看到一条适合你的领带」、「钢琴要记得帮我好好保养，下次一起弹吧」、「别熬夜工作会坏掉的！哎呀、不是说你老」、「什么时候过来看我啊，想吃那家超贵的牛排」……

        食深涌上熟悉的作呕感。

        我说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哪会有那么巧合的事情？偏偏在没人没监控的路上，偏偏我亲手装上去的行车记录仪那天留在家里充电――”

        将自己也无法信服的答案当作救生板、抱着它一边下沉一边拼命蹬水的姿态，看起来该有多愚蠢呢？

        “所以你――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因为我想相信他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是说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只是一对结婚五年还像热恋一样的笨夫妻，半句不提在家练琴的留守儿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房间里一怪味，窗又打不开，熏得人晕恶心，手机玩着玩着就掉进沙发里了。掉进去是一个，捞出来是两个，他甚至没锁屏，你说巧不巧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然而钟意没听懂梗，陶决又铁了心不捧场，我只好继续试图把这件本质无聊的事讲得有趣些：“我之前说他喝了酒，又想对我下手，但其实他没有那么着急的。他至少先去洗了澡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只是那一天发生的事情被我反复咀嚼了太多次，早已尝不出任何味，很难再出一副被它引起情绪波动的样子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连自己的妈妈都没办法相信，甚至行车记录仪都是装了窃听才送给她的。我怎么可能相信一个对我下过手的男人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除了想办法套话，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嘴角抽动，没再接茬。

        甚至就算我被他了什么，那些在真正的父女间稀松平常、换成继父女却会被强行赋予歧义的话，恐怕只会出现在对不完美受害人的层层盘问中，用以当庭佐证加害者的清白。

        我睁大无辜的双眼：“怎么不算彩呢？这要是在小说里，高低得算个小高，评论区平地起高楼骂了八页半，作者梦都会笑醒那种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我顿了顿。

        陶决没忍住：“你那叫彩？！”

“……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但我就是不能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我打断同时出声的两人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就是你们都知的那天，他找我见面。天黑后，酒店房间，两人独，由是妈妈忌日。赌对无事发生，赌错上新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过于地狱导致冷场。陶决就不说了，甚至连钟意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。

        毕竟不是真正的父亲，而是藉由婚姻关系被妈妈安排到这个位置上、并不受血缘所约束的异。

        许久，不自觉握起的拳被右边松，左边传来微哑的话音，“那你听到什么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出轨记录没有，可疑转账没有，照片和视频倒是存了满满一相册――

        “我想证明不是他的。我想证明他没有动机去，巧合只是巧合，妈妈这次没有爱错人，她这次是真的和一个特别好的人结了婚，那个人真的好到值得她不假思索地向十二岁的孩子求一份宽容，她那么相信他――为什么啊，警察也说是事故，为什么我不能也相信他呢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然而我赌他是个好人，哪怕我明知概率多低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总之要先和他拉近关系――了很多可能会回过来咬我一口的尝试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什么都没有。每次都一样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然后呢……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放松点啊，彩的分还没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