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、不肯褪去的亮。
这雍素,真香,真香啊,难他们都在发情期吗。
他们长什么样子呢,美不美?只能看见赤金天冠与钗钩挂固定住缥缈白纱,白纱掩映着冠上波斯蓝宝、紫晶、猫睛和钻石,像一群亮晶晶的虫子,密密麻麻地趴在上面。
那些华美的珠宝不像是嵌在冠上,倒像是活的,它们在吐碎片,吐出无数金的、蓝的、白的火彩,华胜点滴下坠,越仔细看,越想眯着眼刁钻地看,一张张脸便陷在一种破碎而刺目的光晕里,眉目不清。
这群兄弟缓缓走到大殿中央,各自找了位置,跪坐下来,他们的动作缓慢而优雅,带着一种仪式般的庄重。
座首女子浅斟低语:“他们即将奏演陈国皇室秘传礼乐,据说可通神灵,奏响时能白日见鬼。寻常宴,从不轻易动用此乐。孤很好奇,今日是否真有厉鬼寻踪而至。”
“我等必护您周全。”周是转应
。
亡国长皇子的透明苍白手指搭上了锋利的银弦,第一个音符响起。
乐声不似寻常丝竹,它空灵、尖锐,骤然而起又缓缓下落,意味丰盈。
男人腕子上的金钏层叠击响,镶的不是寻常米珠,而是切磨出无数棱面的水晶与碧玺,动一动便是七彩虹光乱溅,仿佛锢着一汪动的、不会消散的霓。
那人便这样陷在过于丰沛的珠光里,像一段水杨花,裹满了冰冷的、只会反
而不会生
的宝石,静静溺亡。
接着,竹发出呜咽般的回响,蟒
鼓则敲出沉闷如心
的节拍,像阵风阵雨穿过旷野上无数的枯骨。
乐声慢慢弥漫开来。
油腻的肉香和刺鼻的酒气被诡异与不祥的乐声一冲,寡淡了下去。
其中四位皇子们闻乐起舞,他们的舞姿也同样奇异,时而舒展如招魂幡,扬起烟雾与浮尘,胳膊都伸得极长,时而蜷缩如待死的万足虫,长袖在地上爬出黏腻的弧线,仿佛在牵引着殿中看不见的魂灵。
他们的脸藏在纱和光影的后面,或许他们毫无表情,宛如一群被乐声控的木偶,或许他们在笑,因为他们答应一舞不是为了取悦,而是为了诅咒,或许他们在哭,为即将到来的残酷多蹇的命运。
舞毕,周红慵懒的掌声像是第一滴雨,于是满座的掌声便稀稀拉拉地响了起来。
“末将刚刚特意看了,没有人害怕。”江霞敬酒。
底下人起嘈窃笑:“一群窈窕美人有什么害怕的,艳鬼还能索命吗。”
“孤不与你们挣抢,自便。”女人随意招手,叫那个最年长的皇子作陪。
那皇子听召起,他走得很慢,很剥离,长袖曳地,像一条华丽的蛇蜕。但最终还是来到她
边,跪坐下来,动作
畅而空
,像演练了千百遍。
女人揽他入怀,撩开他的面纱细看。
病态的清冷,似琉璃。
女人伸出手指,指尖上蔻丹像一颗朱砂,轻轻点在他的眉心。
“冰凉。”她自语,像是在评价一块上好的玉。
“方才那乐叫什么名字?”
“箜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