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阿琛啊阿琛，这才是你的真相哦。现在我真的有一点同情你了，你说你活着，有什么意义呢？……你的人生，你所拥有的一切，都是虚假的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那个男人“啪”地一声，打燃了火机。唐灵飞回过，就着火点了一支烟。他的脸，在烟雾里，慢慢地变得模糊。只有那只眼睛，碧绿而妖异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很难说啊。”唐灵飞的一只手在桌面敲了几下，若有所思地说，“我也不敢说，究竟是成功了，还是失败了。但是，对于我个人而言，他这个作法，确实是件错误透的事，让我现在不胜烦恼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吐出了一串烟圈，慢慢地说，“是不是又会从人变回野兽，再次迷失在他的丛林里？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但是那时候，我已经拿他没办法了。我不是没想过要杀他，但我杀不了他。何况，他既然已经姓陆，我也不能再明着下手。

        唐灵飞往椅背上一仰，两眼盯着前方看。少年的陆则琛，跟现在大不相同，大约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。非常漂亮，漂亮得像只野十足的小兽，一双眼睛像是丛林里的狼。即使只是个投影，唐灵飞也觉得好像他随时会对着眼前的猎物扑过去似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唐灵飞突然爆发出了一阵狂笑，笑得前仰后合，半天没过气来。他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，盯着手里那两份报告，看了很久很久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站起，整了一下制服，接通了电话。他的眼睛，在闪闪发光。

        “MAKER计划是勤礼一手主导的，按制度，我无权过问。”那个男人说，“我既不干涉，也不关心。从到尾，我都反对这个MAKER计划――事实证明，我是对的，不是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唐灵飞沉默了片刻。“几年前，叔叔死的时候，我就知了。但是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确定他就是36号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唐灵飞笑了一笑。“您放心，我绝对不是他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那个男人似乎吃了一惊。“你的意思是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您觉得，如果要毁灭一个人，应该怎么呢？毁灭一个人的肉，那不过是一瞬间的事，说结束就结束了，本不会有什么痛苦。那么，如果想要毁灭一个人的灵魂呢，应该怎么？把他所爱的、所依赖的、所信任的，全毁掉，那他还剩下些什么呢？”

        门无声无息地合拢了。那个男人已经离开了。唐灵飞的全注意力，又放在了档案上面。这时候，一个又一个人的档案资料，了出来。当      “NO.36”档案出现的时候，陆则琛的脸，正对着唐灵飞的脸。

        唐灵飞的眼光，迅速地掠过面前的所有资料。看了片刻，他又去拿一叠档案袋。这一叠，都标着“NO.36”。

        唐灵飞淡淡地说：“三伯，你知36号的下落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我都知，MAKER计划就是制造最完美的杀人机。但是，再优秀的杀人机，总归是人，会有人的情感，人的思想。人终归是有血有肉的，绝不是机人。”唐灵飞盯着投影，缓缓地说，“在与世隔绝的黑暗丛林培养出来的只懂得杀人的最强的杀手，通过最残酷的淘汰制度制造出来的最厉害的杀人工，当时失控之后，并没有被毁灭。伯伯，他还活着。而且，现在他在给我制造很多的麻烦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那个男人的声音里，透着一丝疑惑。“你究竟在找什么，灵飞？自从勤礼死后，不对，十年前，这个计划在36号上最终失败之后，就宣告中止。勤礼出事之后，自然更被完全封存起来了，你坚持要看，我本来就很为难了，你现在还想要带走东西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需要您的特批――我找到我想要的东西了。我要带走它们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忽然“咦”了一声。他仔细地看着手里的一叠纸，这是一份检的报告，厚厚的一大叠，包括血的、骨髓的……总之能想到的一切检查都在里面了，十分专业，十分详尽。

        唐灵飞说：“也许会有纸质的档案。档案可以复制，但是，如果是原始的签名之类的东西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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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人说。他的声音深沉，带着金属厚重的回响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好吧，如果你确实觉得有必要的话，我会给你特批。”那个男人终于开了口，“但是，你要注意分寸，不要像勤礼那样走极端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唐灵飞诧异地把这叠报告，来来回回地翻了好几遍。他又去拿另一份文件，在那份文件的最下面，他看到了一个签名，和短短的几行批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