同一天上午，台北

        「

        ……篤篤！篤篤！……篤篤！篤篤！……，树林里回盪着战ma奔驰的闷啼声。西斜的阳光穿透过树梢枝椏，点点地洒在树干和满地的落叶上，花花亮亮的光点快速地向后退着。

        吃力撑起眼pi，穿过飘盪飞扬的灰白色ma鬃，迷迷濛濛地只能看到前面一条上下tiao动的林间小径，鬱鬱葱葱的，怎么也看不真切……使不出力气坐直shen子，左半shen痛得好麻，是中了几箭啊？好痛！tou也好痛………脸颊黏黏腻腻的…是血吧？

        这……是回……回去的路吗？……怎么只有自己一个人？……剩下的弟兄呢？躲进林子了吗？……这…是朝着南边去的吗？………

        啊！…嘶…嘶…痛！颠得好痛啊！……晕…，把不住韁绳，乏力了，夹不住ma腹……。

        悔恨吶！未依应策而行，招来这般后果，此乃一己之罪啊！眾多弟兄丢了xing命，任务失败……好悔没听灵儿的叮嘱，对不住吶！没有脸面回去了………

        手脚不听使唤了，眼前越来越花，怎么一切都变慢了？shen子好沉……。呃！天旋地转………啊！……噢！…，快闔上的视线里只剩下弹tiao、翻转的枯叶、尘土，……一直gun、一直gun、一直……。

        ……停了？不gun了？……这是…哪儿？摔ma了？……houtou升起来一gu甜甜、腥腥的怪味儿……，全shen刺刺麻麻的，好不真实，这是自己的shenti吗？………

        怎么了？好安静？光亮湛蓝的天空没了顏色，一切都成了黄黄灰灰的……罢了！反正回不去了，……只是那红色的shen影...灵儿啊！...，悔啊！好悔啊！对不……………

        」

        严dao文睁开眼睛，瞪着天花板，眼底还留着深深的悔恨，也有一点点重生的侥倖，怎么又作了这个梦？佈满全shen麻麻扎扎的感觉正迅速退散去，出了一shen冷汗，脖子黏黏腻腻的。

        隔着深灰色的窗帘，窗外清晨的阳光好像不大亮，会下雨吗？十月的台北可是很会下雷阵雨的。伸展着仍然有些麻木的手脚，反手拿起床tou柜上的小闹鐘，七点二十分？唉！该起床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从小到大，已经搞不清楚作了几百次、几千次这个完全相同的梦。

        每次醒来都很辛苦！严dao文明明就是感觉发生了什么事情，可就因为是作梦，完全没办法搞清楚这梦境是什么han意？是要告诉自己什么？

        而那种一次又一次的力不从心、毁痛交加、似知又不知、慢慢死去的感觉，真的很糟。就像一个人站在一块悬在半空中的巨石上，这石tou不断地崩裂，向深不见底的下方墬落。瞪眼看着不停崩落的巨石边缘，慢慢地向自己的脚边靠近，却一点办法都使不出来，焦急地踏来踏去，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，即将掉入那不可知的黑暗虚空……。

        「老天爷！拜託别再让我zuo这个梦了，拜託！拜託！」，严dao文手按在xiong前，压着那若有似无的痛，虔诚地向着天老爷祈祷着。

        …………

        粉绿色底的墙面，深褐色的树干，向上、向两旁张扬着，卷曲的绿色枝条则随着树干的长势蔓生，鲜绿、黄绿、墨绿色的叶子参杂在枝干中间，大大小小、正反转侧地争相lou着脸。看着这株世界上绝无仅有的树，总觉得它是活的，不怀好意地跟你玩着「一、二、三、木tou人！」。因为，当你注视它的时候是静止的，可是你眼神一放松，眼角馀光就会瞥到这树的枝叶在捲曲灵动着。

        第一次见到这棵怪异的树，严dao文忍不住问了范郁，「你在诊间墙上画了这怪树，不会让病人不自在啊？」

        范郁一派轻松地应dao：「我guan它叫『心灵树』。我画这棵树是有用意的，就看在看着它的人心里面是怎么想的囉！」

        (图)

        以后，严dao文每次面对这棵树的时候，都有点儿不敢看它，总觉得它的每一支枝枒都像张开的chu2手，只要一不注意，就会往自己的心底更深chu1一寸寸地延伸、探索着，而那树上叶子也都不安分地搔着、挠着，想把蒙在他心底的纱一片一片地揭开。

        「这个月怎么样？」范郁边翻阅着病歷记录，边抬眼询问严dao文，「上次开的药有没有按时服用？」

        「唉……，有啊！可是没什么效果，好像还更严重了些。今天早上又作了那个梦。」严dao文低着tou说，刻意要让眼光避开那棵心灵树，免得洩了底似的。

        「嗯！中枢神经、jing1神、睡眠…相关的检查都作了，都很正常，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。以你的状况来看，从你很小的时候后就开始了，应该可以排除长大后的刺激影响。而且你现在没工作，也想不起有什么让你惊吓或受创伤的事，应该也可以排除压力的问题。shenti满健康的，没有服食其他药物，不菸、不酒，也没有咖啡或茶的过量问题。你这个『梦魘症』似乎没法区别是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