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是最先得到消息的几个人之一。大清早的，他抱着胳膊在中枢府的椅子上打盹，一阵匆忙脚步声传来，接着他被鲁地推醒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快醒醒，巡查队来活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别了。”季秋眼睛都没睁开：“我再休息会儿。五分钟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方寒烟说：“快起来。有人死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季秋终于睁开一只眼：“谁？李思边还是赵能？是老死的吧。也是时候了。这种事——”

        方寒烟说：“是我们掌门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方寒烟是扶摇派的修士。

        季秋睁开眼睛坐直了。“你们掌门去世？方寒烟，这可开不得玩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扶摇派掌门苏才英才不到六十岁，断断到不了寿终正寝的年纪。

        方寒烟子侧开，让出她后站着的师妹，后者神色眼睛发红，双手还在微微发抖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叶希友。”季秋站起，看看叶希，又看看方寒烟，“苏前辈……真的去世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叶希不在状态，恍恍惚惚地：“麻烦季友随我前来。他们说……他们说需要中枢府的人在场，嗯……理证据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季秋不再多说，正色：“我同你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苏才英……季秋回忆着扶摇派这位掌门人。

        季秋从小在天镜山上长大，    对这里门派之间的关系门儿清。扶摇派掌门苏才英对自己家人偏心得不加掩饰，一直是修士们私下讥讽的对象。

        季秋自幼在天音派拜师学艺。天音和扶摇两峰距离颇远，但到底都是天境山上的门派。日子久了，季秋也听说了不少苏才英偏心，苏宜一废物的小故事。

        母亲苏才英去世，靠着母亲在扶摇派混到现在的苏宜一该怎么生存下去呢？

        天镜城不知多少年没有发生过恶案件了，季秋想当然地认为，苏才英突然去世是修炼不当、走火入魔之类的原因。

        等到了扶摇派的山，二人从飞剑各自下，季秋看见聚集在一起的扶摇派修士面色发白，他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想岔了——修炼走火入魔而亡，会让这么多修士面无血色吗？

        季秋和人群中相熟的几个人交换眼神，他们都冲他摇，并不多说。

        其中一人低声说：“你进去看看就知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叶希握紧拳，缩着肩膀，带着季秋在扶摇派的屋舍间穿行，最终停在一稍大的小院外。

        一甜腥的味传来。是血的味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这里是苏掌门的住。”叶希低声说。“季友不介意的话，请独自进去吧……我留在外面就好了。有什么事，可以出来问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季秋问：“苏掌门出了事。苏宜一友现在在何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叶希一愣：“小苏前辈……我也不知他在哪里。我替你去问问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季秋：“多谢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正了正腰上佩剑，抬步跨进这小院。

        血的气味又了几分。季秋眼神锁定正对院门的房间，但他没有立刻进去。

        气味诱发他的回忆，他想起上个月前那场押镖的事故。

        两名修士被妖兽重伤后死亡，季秋自己也差点没命。当时，季秋、江子忘和小叁人挤在小小一个树中，躲避妖兽的捕猎。他腹血不止，已经好了死亡的准备。

        但是小说，我去引开妖兽。

        从此失去了踪迹。

        小啊小，季秋想，你现在在哪儿呢？

        季秋摸了摸剑柄，收拢心神，走进苏才英的书房。

        扶摇派的掌门苏才英躺倒在地，下一片恐怖的血泊四淌，她双目圆睁，扭曲，保留着临死前最后控诉的神情。

        季秋略略看过这屋内陈设。桃木的椅子翻倒在一旁，书桌上原来拜访的笔墨纸砚都散落在地，沾染了血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