指地说，“你想要纵舆论，自以为有足够的智慧能够控制舆论的走向，让所有不明真相的大众都被你牵着鼻子走，可是，当你真正纵起来，就会发现个人的智慧是有限的，总会有那么多在你预料以外的东西出来，而你又无法去掌控它们，所以你痛苦、悔恨、绝望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他沙哑而缓慢的嗓音如一个陈旧的、长满尖刺的糙木板从高耸的屋檐徐徐倒下，压在她的脸上、上和心上。她垂下去，手肘抵在膝盖上，双手捂住眼睛，让泪水从指间挥散。

        韩彩城接着说：“你知吗？就连我，都不敢轻易地去纵舆论。这太难了。当你有了足够的金钱，你会想，你有能力去纵舆论了，然后你就会发现，你还没有权力和地位；当你有了权力和地位，你会发现，你的权力还不够大，地位还不够高，有比你更上位的人在企图谋划着纵包你在内的一切；好了，当你的金钱、权力、地位都达到峰的时候，你以为你终于可以纵一切了，其实不然，你还没有足够的智慧。智慧这东西，个永远是不足的，因为无论你多么聪明，都比不过几千年历史中人类集的力量。人类的智慧是无穷的，群多于个，一代多于一代，如此日积月累，子子孙孙，无穷尽也。所以，这世上没有客观确定、永恒不变的历史，每到一个崭新的时期，新一代的人类就会用他们新生的智慧去质疑、推翻旧有的结论，如此以来，人类才能繁衍不绝、生生不息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纯熙。”这位慈祥、智慧却充满危险的老人抬起她的下巴，盯着她泪且红的双眼说，“我是真心爱惜你，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。”他轻轻地为她去眼泪，带着一重的、衰老的气息，他说，“相信我，我是为你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而后，他转离去，棕木色的大门在他的背后关闭，与那压抑的墙紧紧相连，不留一丝空隙。

        自那天起，纯熙再也没有见到孔安。她不知他有没有来过，或许来过，对那扇突兀而醒目的防盗窗望而却步；或许没来，他会有一天厌倦这样的生活。只是，对于纯熙来说，同时失去孔安和自由的生活，再也没有了生命的气息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每日死气沉沉地躺在床上，与床边那个忠心耿耿的近保镖四目相对。那是个很年轻，有些怯生生的男孩，眉清目秀，但个子很高，材也非常雄健。他的工作很辛苦，要二十四小时看着她，夏天的房里很热，但纯熙不开空调，他便也只能跟着她受着，每天午后太阳直的时候，便总是汗浃背，沾了衬衫。

        一日，他趁纯熙午睡，悄悄躲进卫生间汗，奈何卫生间的狭小空间温度更高，他匆忙洗后走出来，衣服还没扣好，便看见纯熙正坐在床上直勾勾地盯着他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吓了一，手僵在半空，一时竟忘了迅速整理好上衣。

        纯熙盯着他饱满而结实的肌问：“你叫什么名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韩子玉。”他说，“您叫我小韩就可以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哦。”纯熙点点，又问：“你也姓韩？该不会是韩彩城的私生子吧？”

        韩子玉年轻的脸上渗出一点暗红，一脸窘迫地说：“当然不是，这是我的艺名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纯熙笑起来，：“连姓也是艺姓喽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是。”韩子玉答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几岁了？”纯熙问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二十一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还在上学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是，现在暑假，出来兼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