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人能够拒绝。
一个月后,周怀光再度出院,回家休养。他的生命已经步入最后阶段,时而清醒时而混沌,有时连心心念念的纯熙的婚事也记不清了。可他却总是仿佛在留恋着什么,在腐烂的边缘徘徊,久久地不肯离去,拼尽一切只为抓住人间黄昏的最后一缕斜阳。
但与周怀光的病情相比,他一生经营的事业却面临着更大的危机。为此,周起钰不得不旁敲侧击地暗示纯熙,她曾经在周怀光的病榻前说过什么。
由于这年春节是在医院度过,到了正月十五,纯熙才有机会回家探望周怀光。她来的时候,周怀光仍在昏睡之中,她便例行公事地放下探病的物品,转
即要离开。她并没有在这里吃午饭的打算,更遑论晚上那顿有着中国人团圆寓意的餐会。
周起钰叫住将要离开的纯熙,两人来到阳台,冬季淡漠的日光打在他的脸上,并无太多温
的
感。旁敲侧击多次以后,他决定坦白:“你已经陪了他这么多年,其实帮不帮手,也不在于有没有结婚这个仪式……”
“是这样。”纯熙淡淡地答
。
“所以……你不要太在意爸爸的话。”周起钰一反常态地反对起这场婚姻,“他病糊涂了,忘记了曾经是怎样对你的。”
纯熙心下一冷,周起钰早已清楚她的想法,但他仍然想放手一搏,“纯熙,我替爸爸,也为曾经的自己,向你
歉。也请你能念及我们之间的血缘亲情,对光成施以援手。”
纯熙沉默片刻,静如死水的心情没有丝毫的波动,她望着
侧日渐衰老的起钰,回忆起初次见他时他意气风发的模样,还有他看她的眼神,从曾经的趾高气昂到今日的低眉顺眼,阵阵讽刺涌上心
。
然而,这份迟来的
歉,并不能令纯熙满足。她垂下
去,目光落在手下被风雨沙尘侵蚀多年的栏杆,极力隐藏住
角那一抹转瞬即逝的冷笑,轻声说
:“我知
该怎么
。”
离开了周家的纯熙,也再没了去
。她很想打电话问问孔安,问他今晚有没有空,她太久没有见到他了,因为这个糟糕的节日,侵占了她的自由空间。一年之中,像这样的传统节日,恰是她最忙碌的时候,她没有休假的权利,她必须作为家庭的一员及时出现在韩彩城
边,所以连正月十五的探病也选在了中午时分。这当然不是韩彩城对她的要求,这是她用以维系他们的关系、促成他们的婚姻、建设她个人“事业”的手段,无论在任何时候,都不能够放弃或者中断,因为那将意味着一败涂地的风险。
所以,她与孔安的见面,只能再晚一些、再晚一些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