梦半醒之间似乎已听过这个问题，然而她自己是如何回答、或者有无回答却已记不清了。她将上这件未能完全遮盖肩膀红痕的镂空上衣脱下，披上新拿出的衬衫，从下往上系住白色纽扣，一面系，一面笑：“不是你弄的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孔安愕然，心下后悔不该多问，但又直觉纯熙在骗他，她每次出这种笑容，总是给人一种直观且放纵的不怀好意之感。

        纯熙扣到第三粒纽扣时，便已经跨坐在床边，她双臂环住孔安的脖颈，故意将左肩在他的眼前，笑：“你一个大男人，却不帮我拿包，我一个人背得久了，就成这样子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孔安看着她后放衣服和电脑的旅行包，想起昨晚她曾背着它坐在自行车后座，不过是几件夏装和一台小型的笔记本电脑，他昨天在宾馆上楼时曾短暂地拎过一会儿，怎样也想不到会有这样大的威力。他想起昨天从民宿骑车至这里的路程，犹疑：“昨天晚上，好像只有不到三十分钟的时间吧。而且那个包，也没有很重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纯熙微微一笑，轻轻抖了下肩膀，让衣服盖住那红痕，说：“没事的，我肤就是这样，已经习惯了。”她抬起下巴，靠近了他的脸，轻声：“有没有那个癖好，自己心里不清楚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孔安被她一句无心的挑逗折腾了一夜，听见这句话更是忍不住面红耳赤，不知所措下把她推开，不料她骤然贴得更紧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孔安无奈：“你扣子还没扣完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帮我扣。”纯熙说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绝对是有意为之。

        孔安低看去，纯熙敞开的衬衫内只有一层薄薄的白色背心，低垂的背心领口出一若隐若现的沟，再往下，还可以看到两个浅浅的凸起，她没有穿衣。

        孔安知，这余下的两粒纽扣，他今天是逃脱不过了。当他终于抬起僵的手，将那空缺的纽扣归于原，纯熙才放开紧紧缠绕在他脖颈上的手臂，撑在侧，一脸满足地欣赏他为自己系纽扣的样子。

        纯熙的胳膊上淤青未退，这般撑着感到一丝痛意，于是便顺势躺下，那最后一颗纽扣便从孔安手中脱落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孔安微微卷曲起手指，没有再继续扣的意思。纯熙便抬手握住他的手指，轻抚他尾指的戒指，问：“昨天你洗衣服的时候，有把它取下来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没有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不怕弄坏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无所谓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谁送的？”这是纯熙第二次问这个问题。

        孔安的回答却与前次不同，他说：“是我喜欢的人送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喜欢的人……”纯熙笑，“她也喜欢你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孔安沉默片刻，也笑了，他摇摇，说：“不知。”然而抽开被纯熙握着的手，翻下床往洗手间走去。

        纯熙伸开双臂，在床上翻了个，回味着他方才那句“不知”，忍不住笑了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孔安站在镜子前，望着镜中的戒指，想起那个所谓“喜欢的人”，好像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，他还喜欢她吗？喜欢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？他几乎已经忘记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但是，这个人明明从未远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