提及兄长，殷晴不由得想起那些年昆仑山寒水冷，终年霜雪覆山，兄长便极爱饮酒舞剑，年岁尚小时，她也向兄长讨过酒喝。

        只是兄长一贯严厉，以她年纪太小，喝酒伤为由，不准她饮，也断不许师兄师姐们偷偷给她酒喝。

        少年一哂：“你看着我甚？你也想喝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方才还有些怏怏不乐的一个人儿，一个照面，谈起那些开心事，又眉飞色舞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殷晴手心一颤，那只碧绿的小蝴蝶，随风飘摇。

        斜月沉沉，碣石潇湘，她的心也像今夜的浪，起伏不定。

        殷晴顺着他的话往下夸：“是是是，燕少侠能人异士，无所不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想什么就什么…”

        殷晴想了想，点点，正准备去接他递来的酒壶：“想——”

        他手指灵巧，买荷叶鸡时，顺手在江边折了几蒲草，如今闲来，便用折来的草，三两下编了个活灵活现的小蝴蝶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 耳畔只剩下燕归银铃轻晃的声响，夹杂着浪卷礁石，浅浅波涛拍舟而行。

        殷晴提着那只小蝴蝶，越看越喜欢，不禁好奇追问：“所以，你为什么会呀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对上她灿若星子的眼，燕归一翘，洋洋得意：“我之前便说过，我会的东西可多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从前以往，她乖乖听兄长师尊安排，却少有人对她说，想什么便什么。

        殷晴才不是想饮酒，只是听得入神，也不知不觉看他看得入神了……

        盯着那张叽叽喳喳的红嘴，忍了许久，终得满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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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少年手指一勾，一只栩栩如生、振翅飞的绿蝶，落在殷晴手心：“喏，给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分明是小事，她却像说什么罕为人知的秘密般，凑到他耳边，呼出的热气直教他耳发，他眼底暗然一瞬，瞧着她——

        燕归也不忍打断，只默然听着。

        燕归向她一扬手中酒葫芦，：“雪地的酒，大多要紧，自然是火辣辣的烈。喏，江南梅子酿，入口清甜，女儿家也能喝，想尝尝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字音未落，她手也尚在空中。

        少年侧，五指穿过她的手心，与她十指相扣，一低，又吻上她的，渡来一口浸凉甘甜。

望仙台，那泠泠琤琤的丝竹之声与琐碎嘈杂的人声，也被沨沨南风散。

        殷晴喃喃重复着他的话，心起伏，她一向听话懂事，从小到大，所最为叛逆之事，莫过于追随兄长的脚步下山走这一回。

        见他这么一问，殷晴蓦地说：“我哥哥从不许我饮酒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不出他所料，殷晴果然欢喜，小小一玩意，捧在手心，竟跟如获至宝般爱不释手：“哇！真是好看，燕归，你怎么还会编这个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夜深了，江上雾气飘渺，燕归收篙停棹，与殷晴并肩而坐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给你说，还有呢……”殷晴脑袋靠在他肩上，小声说着这样一件又一件不足挂齿的小事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若你自幼长在山野间，与毒虫野兽为伴，你也会。”燕归淡淡，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酒葫芦，慢慢饮上一口，一低眸，见殷晴正直勾勾看着他。

        殷晴笑笑，重重点，凑近他的耳朵：“不过，哥哥不让我喝酒这也难不到我，十岁时，我趁着哥哥去练剑，还是悄悄去了他藏酒的地窖，用手指蘸着尝过一口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燕归扯了下，他极不爱听见她提“殷彧”，眉一蹙，冷声：“想喝便喝，如今你又不是三岁小孩，哪还要他？再说这天高皇帝远，你想什么便什么，无须顾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燕归一拍她脑袋，冷哼：“少拍屁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殷晴回再看望仙台，暮色苍茫里，灯火亦不真切，依稀间能只看清，垂杨影断两岸间，旁得全是一团团弥蒙云烟。

        殷晴回忆着那入口辛辣烧的味，她当时连“呸”三声，也不知兄长为何会喜欢？她皱皱鼻子：“可难喝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