情起
离蜂巢不到两米远的老松树杈上,挂着一块老蜂蜜脾,足有脸盆大小、金黄透亮!
那是野蜂这些年偷偷攒下的“私房钱”,被大火一熏,反而完好无损地掉了下来,正晃晃悠悠挂在枝tou,蜜汁顺着边缘一滴一滴往下淌,甜香扑鼻。
队员们顿时炸了锅,欢呼着扑过去,有人拿军用水壶,有人直接脱了军帽接蜜,忙活了十来分钟,竟装了满满两大搪瓷桶,沉甸甸的,晃起来全是哗啦啦的蜜浪。
老刘tou乐得牙都掉了两颗:“这得是十多斤啊!够娃儿们tian到过年!”霍振山却没急着凑热闹。
他低tou看了眼自己和林晓棠,两人从tou到脚shi得能拧出水来,山风一chui,冷得直打哆嗦。
林晓棠嘴chun都冻得发紫,却还在那儿傻乐,嘴角沾着蜜,眼睛亮得跟星星似的。
他把外套往她肩上一裹,冲大家扬声喊:“蜜你们先带走,我跟晓棠把衣服烘干再追你们!省得着凉生病,耽误明儿打猪!”
老刘tou会意,挤挤眼:“行嘞!你们俩慢慢烘,咱先撤!可别烘太久,山里黑得快!”队员们笑着起哄了几句,抬着两大桶蜂蜜,继续追踪野猪去了。
眨眼间,山坳里就剩他们两个人。
风声、鸟声、远chu1隐约的liu水声,全都清晰起来。
霍振山弯腰捡了几gen干树枝,三两下搭了个小火堆,火苗“噌”地窜起来。他把林晓棠拉到火边坐下,自己蹲下去,先把她shi透的鞋袜脱了,放在火边慢慢烤,又解开她衬衣最上面的两颗扣子,让热气能钻进去。
林晓棠抱着膝盖,脸被火光映得红扑扑的,小声嘟囔:“我自己来就行……”
“坐着别动。”霍振山声音低低的,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dao。
他把自己shi衬衣也脱了,只剩一件背心,肌肉线条在火光下泛着蜜色,又把外套铺在旁边石tou上,让她靠着。
火堆噼啪作响,热气蒸得人昏昏yu睡。
林晓棠偷偷抬眼看他,火光在他脸上tiao动,那dao刀疤不再吓人,反而衬得他眉眼格外深。他正低tou拨火,睫mao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,hou结随着吞咽轻轻gun动。
她心口突然tiao得厉害,声音ruan得像那桶蜂蜜:“霍振山……”
“嗯?”他没抬tou,只把一gen树枝往火里按了按,火星子溅起来。
“对不起……”
林晓棠声音很轻,却像一颗石子丢进火堆里,火星子噼啪乱溅。霍振山拨火的手顿了顿,抬眼看她,火光在他脸上晃出一层nuan色:“dao什么歉?”
林晓棠把脸埋进膝盖里,声音闷得发颤:“刚才蜂窝是我弄的……衣服也shi了,还害得大家多耽误这么久……我就是个麻烦jing1……”
她越说越小声,最后几乎听不见,只剩肩膀一抖一抖的,像只淋了雨的小猫。
霍振山把树枝往火里一扔,火星子“啪”地炸开,溅起一串金红的小火花。他没急着开口,只是静静地看着她,像在等她把心里的那点小疙瘩自己吐干净。
半晌,他才低低地笑了一声,声音带着山里人才有的cu粝,却nuan得像这堆火:“麻烦jing1?那可得多多麻烦了,不然哪儿来的这么多蜂蜜。”
林晓棠把脸埋得更深,耳gen却红得透明,闷声闷气地反驳:“你就别安wei我了……”“我没安wei你。”
霍振山把shen子往后靠了靠,背抵着石tou,目光落在火苗上,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,“我干勘探十年,见过塌方、炸药、泥石liu……真麻烦的事多了去了。可今天,要不是你这麻烦jing1,村里的娃娃也吃不到这么多蜂蜜,这算麻烦还是功劳?”
林晓棠偷偷从膝盖上抬眼,撞进他han笑的视线里,心口猛地一tiao。
霍振山声音放得很轻,像怕惊着她:“再说,衣服shi了就shi了,又不是天塌了。”
火光在他脸上晃,那dao刀疤被映得柔和,连眼底都染了nuan色。
他只是这样远远地看着,语气却像把人裹进蜜里:“林晓棠,你抢着进山的勇气呢?。”
林晓棠咬着chun,眼睛亮得像被火光点着了。
她忽然觉得,这山风也没那么冷了,连带着心口都tang得发慌。“……我……我知dao了。”她声音小得像蚊子哼。
霍振山低笑一声,hou结gun了gun,目光在她脸上停了两秒,才移开,“衣服差不多了。”
霍振山起shen,先把她的鞋袜拿过来放在她手边,又把自己半干的衬衣抖了抖穿上,背对着她扣扣子,声音带着点哑:“走吧,再不追上去,老刘tou该以为咱俩私奔了。”
林晓棠噗嗤笑出声,赶紧穿鞋,站起来的时候悄悄深xi一口气,把这gu混着松木、烟火和蜂蜜香的空气都装进心里。
两人一前一后往山坡上走,脚步声踩在落叶上沙沙作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