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边吧唧吧唧地吃，一边发出睡觉的呼噜声。也不知是怎么到的。

        诺亚失笑，轻轻关上门，回到零边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这老家伙不会真把自己当熊了吧？虽说是德鲁伊，但如果失去了理，完全化作动物，可是会疯掉的。”零看戏般地评价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这大约就是‘等价交换’吧。”诺亚若有所思，用叉子叉起一个洋葱肉卷，送入口中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确实如此。德鲁伊容易被兽同化，光明容易堕落，人鱼无法上岸，人类勾心斗角，恶魔自相残杀，血族见不得光，连神明的儿灵，也在日渐减少……越想越觉得，活着实在没意思。”零随口。

        诺亚起一朵太阳花饼干，送到他嘴边，零张口咬住了它，咔嚼碎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诺亚歪着，笑问：“好吃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还行吧。糖放多了，太甜。”零挑剔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对大分普通人来说，吃得起糖，就是很幸福的事了。”诺亚温柔笑，“所以凯瑟琳才会放这么多糖。人类偏爱甜食，因为甜味使人快乐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没有比人类更喜欢享乐的种族了。”零学着诺亚的样子，给他投喂了一块小饼干。甜甜脆脆的香气在味上舞，小麦和蔗糖的口感仿佛一下子把人带到了丰收的秋天。“可惜现在是冬天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诺亚弯起眉眼，笑：“明天的太阳会照常升起，又是新的一天。等这场雪化了，郁金香会盛开，夜莺也会回来，人鱼会靠在礁石上唱歌，灵会开展盛大的聚会，冬眠的德鲁伊可以在碧绿的原野上奔跑……白天属于光明，夜晚属于黑暗，所有的种族都在向死而生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的声音如琴，悠扬悦耳，柔缓的语调轻声细语，仿佛在诵亘古的诗篇。

        零愣了一会神，才：“可惜这里没有竖琴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的琴弹得不是很好。”诺亚不好意思地说，“每次修女让我练琴唱诗，我都在偷偷练习治愈术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看不出来你这么调。”零微微讶异，“我还以为你从小到大都是那种乖宝宝，对长辈言听计从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不是啦。”诺亚乖巧的坐姿和文雅的吃相毫无说服力，笑语盈盈的样子俨然如画，用无辜的表情说着狡黠的话，“我小时候总觉得很孤单，经常偷偷跑出去玩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修女不会发现吗？”零饶有兴趣地发问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她以为我在午睡，那个时候一般她会去祷告念书，然后打扫教堂，教唱诗班的孩子们唱歌。等她回来的时候，我都会算好时间乖乖在练琴，所以她对我很放心。”诺亚出了一点可爱的小得意。

        零情不自禁地笑了，十分捧场地追问：“那你都去干什么呢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爬树看看破壳的小乌鸦，给野生的蔷薇剪剪枝，帮迷路的小狐狸找妈妈，摘些野果子喂怀孕的猢狲，把吃不完的点心送给浪的乞儿……我喜欢在田野和街上乱跑，遇到受伤生病的人就使用治愈术――虽然不是每次都用，也有怎么治不好的病。但是那个生病的爷爷说，生老病死，是人之常情。神明尚且还会陨落，何况人类呢？”诺亚神色平和地娓娓来，谈及死亡时哀而不伤，就像看见花谢叶枯，日落月亏，淡淡的习以为常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等等，你刚才说神明陨落了？”零悚然而惊。